2019年04月03日 星期三
杜威“教育目的论”之我见
邱 磊

    【由于“教育目的”是变动的,是来自学生内部的,是具体的,是当下的,是灵活的,我们的教育才能永葆生命力】

    杜威关于“教育目的”的论述,我们作为教育人并不陌生,如“我们在教育中引起的改变是重心的转移……在这里,儿童是太阳,教育的一切措施要围绕他们而组织起来”“教育过程在它自身以外无目的;它就是它自己的目的”“教育即生长。生长只能有一个目的,更多地生长。教育只能有一个目的,更多的教育”。基于杜威的这些观点,我国教育理论界有人认为杜威是“教育无目的论”者,认为他谈到的教育没有终极、固定的目的,他所理解的教育目的一直存在于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之中。

    那么,我们如何理解杜威的“教育目的论”?

    追溯历史,“目的”从词源上说,“目”即眼睛,“的”即箭靶的中心目标,两字相合,表示的是用眼睛瞄准,射中目标。在谈到教育目的时,如果将之看成是动词,那么杜威的许多重要思想和理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理解和阐述,而不至于被误读。

    对于“教育目的动词化”,我们可以理解为:

    非静止,非终点,非外部的强加。为什么要强调“教育目的”的动词观?因为其首先否定的就是“静止”的观点。这一点,尽管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,但事实上我们多是这样做的。许多时候,我们常常有一个标准,比如学生一上学就陷入了这样一个圈圈:小学须考上多少名,中考须考进某某高中,高中须挤入某某名校,之后将如何如何,父母早就设计好了,子女需要做的不过是“执行”而已。这种静止评价式的教育目的,优点显而易见。但预先设好“静止”目标的后果却需要孩子一辈子去承担:一是这种外部的强加,给孩子带来的结果是思考力和创造力被日渐蚕食。除了学业上的进步,家长或教师很难有“吃惊”的时候,因为“按部就班”已成为他们的生命逻辑。二是这种思想唯结果论,让过程显得不再重要。三是生命多样性的平衡状态被完全打破。本来孩子有可能是某方面的天才,但在预设好的教育目的中,凡是“无用”的东西都会遭到打压或舍弃,结果让孩子原本立体化的生命姿态渐渐压缩成某种扁平化、单极化的发展维度。

    非生而就有,非遥远,非抽象。杜威说“所确定的目的必须是现有情况的产物。这个目的必须以对已在进行的事情的研究为依据,还应根据所处环境的各种力量和困难”。这种“动词观”放到教育中,也就是说其目标不是生而就有的,在对象不同、情况不同、环境不同的状态下,盲目制定所谓目的,不仅很难说可操作性如何,甚至对学生来说也可能是种戕害。进一步说,我们的目的不是遥远的和抽象的,而应立足于当下环境之中,用一个个具体可见和贴合个性的阶段目标来渐渐达成教育的职责。教育要设置具体情境,而且是“跳一跳可以摘到桃子”的,既有亲和力又具体;教育要注重个性,尊重孩子的意志和需要,立足实际,通过对目标化整为零、各个击破的方式来实现。所以,我们的教育要放低身段,认真地问问孩子:你们还需要什么,我们又能提供什么?

    非固定,非统一,在运动中调整改变。杜威认为,教育目的应该是在调查学生目前的经验状况之后产生的,同时还需制订一个试验性处理计划,并经常考虑这个计划,但是当情况发展时,就改变这个计划。总之,这个目的是试验性的,因而当它在行动中受到检验时,就会不断地得到发展。他所谈到的教育目的是无终极性的,不是非得固定、非得统一的。联系到杜威强调的教育环境,“民主”意味着整个社会的上下贯通、利益趋同、信息透明。大家目标一致,相互激发、相互协同,以促进步。所以,整个教育就会朝着鼓励人、发展人的方向发展,而不会因刻意地寻求统一性而失去创造力,因寻求固定性而失去发展力。因此,我们帮助学生进行人生规划时,要坚持“志存高远”,眼界高了,心气足了,自然就不会计较一时之得失;但在教育规划上,却要求低、求近、求实,甚至还得求慢,要回到具体的场景和具体的学情中,制定一个可以陪孩子共同“成长”的“目标”。

    由于“目的”是变动的,是来自学生内部的,是具体的,是当下的,是灵活的,我们的教育才能永葆生命力。而杜威的“教育无目的论”所对应的,也并非是我们想当然的“教育有目的论”;他真正所指的“无”,是针对静止的、终极的、外界的、强加的、统一的“有”而言。他真正反对的是这些。所以,如果非要给“教育目的”强加一个明确的说法,那就是“生长”(生命)和“发展”(经验)。

    (作者系江苏省南通市通州区金沙中学高中教师)

    (本报记者吴绍芬根据“杜威先生来华100周年纪念系列活动”论坛综合整理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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