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应该是一个多功能场所：藏书、借书、读书之外，还可以做演讲、听讲座、开沙龙、办展览，还可以提供一个角落供人坐下来歇歇脚、喝杯茶……功能越多，来的人就越多；来的人越多，图书馆的价值就越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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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学校图书馆应该是什么模样？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，首先要搞清楚我们为什么需要或愿意去图书馆。

    第一，在图书馆里可以找到想要的“孤独感”。人是需要偶尔孤独的，校园里必须留有师生可以享受孤独的场所，图书馆就是最好的去处，可以读书，可以做作业，也可以毫无目的找个靠窗的座位呆坐一会儿……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容易做到自主、自律，享受到自由？就是在这看似陌生但又天天会见面的人群环境里。所以，图书馆设计要考虑到足够的座位、足够的隔离、足够的分区，“身边的陌生人”的感觉是图书馆的人际关系应有的味道。

    第二，在图书馆里能享受到高水平的知识服务。“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”，世界上任何一个有文化有品位的图书馆、书店、书吧，都会定期或不定期开展主题文化讲座。这是图书馆文化品位的象征，也是文化知识传播的公益途径。我在北京四中房山校区做校长时，经常邀请各界文化人士来图书馆做公益讲座，讲座地点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，别小看这个角落里的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，还真不是谁想来讲就能来的，因为这是校园里最有文化的地方，也是最高雅、学术气氛最浓的地方。我要让主讲人和听讲者都觉得自己是被学校优待的人，这是推动学生积极向上最有效的办法之一。学校要传递的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知识，而是教育。

    一个常去图书馆的学生，就是一个会自我教育的学生，就是一个你可以放心的学生；一所学校里，学生都愿意去图书馆，这就是一所有良好教育的学校，就是一所让社会放心的学校。这么说来，建筑设计师就必须在图书馆里设计出讲堂来——典雅、开放、专业的讲堂，让人一靠近就不自主地想坐下来听讲。在北京图书大厦、商务印书馆涵芬楼书店、诚品书店等知名书店都能看到这样的讲堂。

    第三，在图书馆里最容易获得“附庸风雅”的满足感。坦率地说，一般而言，风雅都是从“附庸”开始的。一个人愿意借用一种高雅来“自欺欺人”，久而久之，这种高雅就会从起初的刻意渗透到内心深处。基础教育阶段高尚高雅的情操教育其实就是这样一个过程，从几分“强求”开始到刻意模仿再到自愿自觉，最终内化于心。一个孩子其实完全可以在教室的课桌上写他的数学作业，可他选择跑一段长长的路，到图书馆去写作业，为什么？除了图书馆怡人的环境，他也有某种心理需求，也许他也想让别人知道他是在图书馆里完成作业的——这种小心思也是很可贵的。

    因此，图书馆必须做好与“人”的连接。

    首先是时间上的连接。图书馆应该是全天候的。非寄宿制学校开放时间至少要到校园静校的时间点，寄宿制学校至少要开放到学生回宿舍睡觉的时间点。周末、节假日就更需要开放了。我在北京四中房山校区时，学校图书馆是全年开放的，包括寒暑假和周末。

    其次是空间上的连接。我对学生说：“你可以不读书，但不可以不遇见并敬重正在读书的人。”学校应该尽可能向社区开放图书馆。图书馆的位置以及出入口，既要方便本校师生使用，又要考虑对外开放的安全管理需要。我在珠海容闳公学时，就将图书馆放在学校大门处，效果极好。

    此外，还有功能上的连接。图书馆应该是一个多功能场所：藏书、借书、读书之外，还可以做演讲、听讲座、开沙龙、办展览，还可以提供一个角落供人坐下来歇歇脚、喝杯茶……功能越多，来的人就越多；来的人越多，图书馆的价值就越大。

    当然，也不能忘了情绪上的连接。人们的情绪很容易受“标语”影响。图书馆墙上的文字大抵有两类，一是关于图书馆使用的管理规则和纪律要求，二是关于鼓励阅读的文化宣传标语。我做校长时，不允许自己和同事在教育中过多使用否定词，更拒绝使用“严禁”这样的词语——否则，人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还没开始就被吓退了。为什么不能多一些“欢迎”和“倡导”呢？至于图书馆的纪律，我们大可放心，教育的基本规律是“你当他是什么人他就会成为什么人”。诸如“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”这样的标语大可不必，对于已经来到图书馆的人，任何口号式的标语都是多余的。

    校长如果真心想吸引和鼓励学生来图书馆读书，其实很简单，自己在图书馆里找个角落坐下来读书，每天去，什么话都不用说，就足够了。

    最后，简单说说图书馆里的书。但凡有可能，校长要亲自选书，带着老师、学生、家长一起认认真真地选书。

    （作者系北京四中雄安校区执行校长，曾任北京四中房山校区、广东省珠海容闳公学创校校长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