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1月09日 星期三
思有所界,行当无界
□ 郭 锋

    •当前,套在教师脚上最大的“边界”之链有四条:一是学科之别,二是课程之分,三是教育与教学之沟壑,四是书本与实践之隔绝。

    •考试强化了学科的边界,结果教师的教学也让知识的学科边界竖起森严的壁垒,学生的思维也就被钳制在了无形的圈内。

    “边界”这个词总让人联想到一句老话: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莫非王臣。”王的胸怀与气魄,大到“普天之下”的程度,还是未免土野之“滨”(边涯、边界)。即使按照现代地理学来看,地球周游,从左脚绕一大圈回到了右脚,彼此也就成边界了。所以,“无边界”是一种“先锋派”的说法,大概意思是“淡化边界”“模糊边界”吧。

    开车的人都有一个习惯,就是右道行车。在白黄实虚分明的城市道路上自不必说,到全无标线的乡村土路,也会自然而然地依此而行。这里有一系列有意思的问题,左道右道的边界是从何而来的?又是如何被打破的?“有界”好还是“无界”好?

    其实,上面这个生活常识已经很容易让人们判定了。所谓的边界,不过是我们在认识世界时主观上确定的一种分析标准。没有边界,我们的视野一片混沌;有了边界,我们的头脑格局清晰。在认识世界的思想里,边界足可依仗;在行走世界的时候,应该依情而定,因势而行。借助边界,我们不至于胡碰乱撞,能走得顺畅;死守边界,就会顽固不化,给脚套上无形的锁链。

    当前,套在教师脚上最大的“边界”之链有四条:一是学科之别,二是课程之分,三是教育与教学之沟壑,四是书本与实践之隔绝。

    当年我命制语文中考试题时,选了一篇谈论大河文明的文章,其中有这样一句:“在印度的恒河平原,在埃及的尼罗河三角洲,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,在中国的黄河、长江流域……人类历史上最先绽放文明之花的摇篮,几乎全部诞生在举世闻名的大江大河身边。”初拟题时,有摘去“恒河”或者“尼罗河”让考生填补的试题。定稿时,命题组内争议即起:四大古文明的发祥地是不是语文学科的核心知识?命题是否应该界定考查内容是语文学科的核心知识还是边缘知识?确实,从学科的角度而言,这应该属于历史或者地理学科范畴。最终,这道题没有出现在试卷之上。

    在阅读教学的现实中,如果遇到四大古文明,语文教师是否会让学生关注、了解和积累相关的常识呢?我见到的往往不甚关心。因为考试强化了学科的边界,结果教师的教学也让知识的学科边界竖起森严的壁垒,学生的思维也就被钳制在了无形的圈内。

    学科都如此,课程更是如此。比如,三级课程本来只是课程管理的概念,如今在学校也成为彼此不搭、等次分明的“国度”。而去看许多实施“走班制”的学校,其高学力层班级日常所学的课程已经完全不是教材上那些内容,哪里还有一些人头脑中“国家课程”与“校本课程”的边界?

    教育与教学的割裂是显而易见的事了。班级中学生发生的问题,即使学科教师在现场,恐怕也少有人心中认定“解决问题是我责无旁贷的事”,通行的想法是“找班主任”。所以,部分学校还在分设德育、教学两套主管部门和干部,启智与育德变成了两张皮。

    至于书本与实践的分离,几乎有天壤之距。能用书本解决的绝不动手;既然传授来得容易,何必要躬行体验那么麻烦?

    教育之天下苦于“界”久矣,必须愤然而起,跨“界”而行。

    戏作箴曰:学科有边界,教学无边界。教学有边界,育人无边界。育人有边界,成长无边界。若当行无界,教育成大德。

    (作者系特级教师、北京市樱花园实验学校校长)

中国教师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