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早知道顾恺之是在中学历史课本上，他是东晋大画家，代表作有《女史箴图》《洛神赋图》等。近日读《世说新语》，对于顾恺之有了更多了解——除了骄人的艺术成就，他也是个活色生香的人！

    曾经有一首流行歌曲《男人哭吧不是罪》唱出了许多男人的心声。不过，现实生活中真正能卸下防卫嚎啕大哭的男人并不多，顾恺之可以算是一个。《世说新语·言语》记载，顾恺之去上司恒温的坟墓前祭拜，写了一句诗：“山崩溟海竭，鱼鸟将何依。”别人让他描绘一下自己哭悼的情形，顾恺之答道：“鼻如广莫长风，眼如悬河决溜。”意思是说，哭的时候鼻息就像空旷之野的大风，眼泪如同瀑布一般飞流而下。顾恺之还说道：“声如震雷破山，泪如倾河注海。”哭得确实很有气势，也尽显真性情。封建官场多是钩心斗角、人走茶凉之辈，能为过世的上司哭得惊天动地的人应该也不多吧？

    顾恺之还是个幽默风趣的人。《世说新语·排调》记载，顾恺之曾经做过殷浩的下属，有一次他请假回家，恳求殷浩特别关照，得到了一艘帆船。到了湖北一个叫破冢的地方，遭遇大风，船被毁坏，应该如何向殷浩汇报呢？顾恺之写信说道：“地名破冢，真破冢而出。行人安稳，布帆无恙。”意思是说，这个地名叫破冢，我真的像打破坟墓跑出来一样，好在人还算安安稳稳，帆船也没有什么问题。这里有个俳谐之语：本来应该是“行人无恙，布帆安稳”，顾恺之故意反过来说，真正的意思其实是“行人有恙，布帆不稳”，委婉地表达了路上的遭遇。“破冢而出”，这是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，人都可能命悬一线，船坏了就坏了吧。信中的“布帆无恙”是个善意的小谎言，也给后人贡献了一个成语，表示旅途平安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布帆无恙”也许不算很通俗，“渐至佳境”这个成语的“知名度”就高得多了。最早说出“渐至佳境”的就是顾恺之，《世说新语·排调》记载：“顾长康啖甘蔗，先食尾。人问所以，云：‘渐至佳境。’”顾恺之吃甘蔗与大部分人不一样，先从甘蔗的尾部开始，再慢慢吃甘蔗的头部，别人问他为什么，他说这样吃才能渐至佳境。顾恺之的“甘蔗理论”蕴含着人生的哲理，似乎可以送他一顶“哲学家”的帽子。

    顾恺之被美术史称为“三绝”——才绝、画绝、痴绝。“画绝”和“才绝”名不虚传，至于“痴绝”却不好说。佐证顾恺之“痴”的例证大都与桓玄有关——桓玄位高权重，为人贪婪、阴险，顾恺之曾在其父手下做参军。在桓玄面前，顾恺之恐怕只有装痴卖傻，才能保全身家性命吧。

    魏晋名士为了在乱世存身，或寄情山水、丹药、宗教，或纵情美酒、放歌竹林，演绎着不同的人生。顾恺之应该算一个活色生香的人了，他的人生摇曳多姿，给魏晋名士丰富的个性增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。

    （作者单位系山东省潍坊市奎文区育华学校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