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到过热带雨林吗？你见过原始森林吗？那里有峰峦叠嶂的浩瀚，有遮天蔽日的苍茫，有直插云天的雄伟，也有郁郁葱葱的植被、密密匝匝的野花，还有许多栖息其间的飞虫鸟兽。在森林里，每一种生物无论强弱，每一个生命不管大小，都能找到自己的生长空间，各得其所，各美其美。

    办学，也可以有一种“森林思维”。“森林思维”摒弃的是优胜劣汰的丛林法则，不再是你上我下、你优我劣、你有我无甚至是你死我活的丛林世界。“森林思维”追求的是共生共建、共享共荣、抱团生长、相互依靠。

    我想起了一个真实的故事，班主任杨艳称之为“牵着一只蜗牛散步”。“他（某学生）能简单表达需求，但口齿不清，不与同学交往，课堂上一秒也坐不住，不停地摇动凳子、敲打桌子，他习惯了在教室里四处溜达，或猛地尖叫一声，或大笑一阵，甚至给老师一个熊抱，把课堂秩序搅得一团糟……开学不到一周，我便接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投诉。”杨老师亲自带着这个“顽童”“玩”够、“逛”遍，赋予他“探险”的自由，帮助他克服“冲动”。4年时间，一路“牵”着他成长，不曾放弃。2022年8月，学校举办的“新课标新课堂培训会”上，这个班承担了一节数学公开课的展示任务。在400多名观课者的课堂上，“顽童”4次举手发言，虽然依旧口齿不清，但是句句准确无误。正是因为这一课，全校教师知道了一只“蜗牛”的成长故事。

    在学校这座“原始森林”里，这样的“蜗牛”何其多？也正是这个故事，让大家对“相信种子，相信岁月；看见孩子，成全生命”的教育哲学有了深刻的共鸣。

    “森林思维”让教育走向“看见”和“成全”，给更多有个性或有缺陷的孩子生命成长的阳光和雨露。

    “更多发现”，看见人群中的每一个个体。发现优秀的学生很简单，但看见淹没在优秀光芒之下的弱者却很难。正如我们总会先看见大树和鲜花，却忽略了矮小的灌木和待放的花苞一样。学校应给予更多学生被“看见”的机会，为学生搭建丰富的展示平台，开拓更多通向成功的“道路”。学校不能只有学科和考试，还要有非学科和才艺。我校从2022年起，在学生评价中试行一种“自主申报荣誉”式评价项目。每学期末，学生可以在学业成绩之外，根据自己的特点、优势进行自主申报，自设奖项。其申报需要经公开自荐、展示成果、全班民主评议等程序后由班主任授奖。这一“更多发现”的机制，促成一些在学业上不够优秀的孩子主动展示个性和优势，像学业优秀的孩子一样拥有了成长的获得感，而且引发了家长对孩子更加全面的关注和个性化发展的培养。

    “释放空间”，激活育人系统中的每一个要素。竞争之势有时不可逆转，但竞争生态可以优化。人文关怀、安全空间、支持机制等尤为关键。因为竞争而产生的越来越多、越来越低龄化的心理健康危机扑面而来。教育迫切需要建设温馨安全的生态环境。2020年起，我校针对小孤独、小问题、小网迷儿童（简称“三小儿童”）开展“点灯行动”，就困境儿童的关怀、支持和帮助形成了长效机制。

    “阶梯评价”，成全不同阶段的每一次努力。“森林思维”的本质是关注生长，涵养每一个生命的全过程，拓展生命的长宽高。关注点不在于一个孩子是不是优秀，而在于一个孩子在什么时候成为优秀，在于一个孩子是不是每天每月在进步。因此，在评价上应少一点“定性”的标签，多一点“量变”的观察。我校对学生的“星级评价”很有特点，一到六年级分别对应五星、六星……直至十星，学生只要“达标”即可获得基础星级，一些优秀的学生则可提升星级评价。这种评价机制看似“双重标准”，实则能兼顾不同生长阶段的孩子，分化和优化“竞争赛道”，变过去的“恶性竞争”为一种良性竞争。

    “森林思维”下的学校是一种“互为师友，彼此成全”的生态环境，是“为生命而教，为生长而学”的生命教育。只有当学校具有了润泽生命的“小气候”，看见悲喜，看见需求；看见兴趣，看见优势；看见成长，看见差异，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座美好的“学校森林”。

    真正有远见的教育，眼中一定要有这样一片“森林”。

    （作者系湖北省松滋市实验小学校长）